2000年,戴国俊24岁,他带着二十多位老乡到山东青岛承包建筑工程,干了一年多以后,建筑商还欠着戴国俊的工人30万元工钱。最后对方明确告知戴国俊,30万元工程尾款不给了。
戴国俊:这个钱必须要还给别人,别人是冲着我去给别人打工,就是说你这个钱要不回来,你自己必须承担这个责任。想办法打工,或者想办法做生意挣钱,必须把这个钱还给别人。
怎么才能把30万元还掉呢?戴国俊和哥哥发现,湖北孝感人盖房子的时候喜欢用这种欧式装潢材料。他们就生产这种装潢材料卖,赚的钱每年拿出四五万元还债,戴国俊还了整整七年,终于在2007年把最后一笔债务还清。谈春超就是当时跟着戴国俊干建筑工程的工人。
还清债务的那一刻,戴国俊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。七年来压在他心里的石头终于卸下了!
2012年,戴国俊和哥哥合伙,流转了400亩低洼地。他们听说养鳄鱼挣钱,就引进了鳄鱼。那时候的戴国俊胆子很大,也不管自己是否有经验,只要听说挣钱的项目,他就敢干,兄弟俩先后投了两百多万元,憧憬着能在农业上有所作为,没想到一年后,等待戴国俊的却是另一个致命打击。
2013年夏天,连日的大雨,导致孝感市的水位迅速上涨。
戴国俊当时有一百多条成年的鳄鱼,非常凶勐。万一河水决堤,鳄鱼被大水冲走的话,鳄鱼会攻击附近的村民。
戴国俊:(鳄鱼场)已经进水了,已经进到这里了,现在还有痕迹,对,在哪,这一条都是,已经进到这里来了。你的鳄鱼就养在这里,这里面都是水,水已经漫过路面了。
情况非常紧急,根本容不得戴国俊仔细思考。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把鳄鱼处理掉。
戴国俊:转移肯定来不及了,杀也来不及了,怎么办?我当时看到有一根电线头在那边,不行的话就用电把鳄鱼电死吧。如果说河那边决堤了,或者水漫过来了,没办法就用电把鳄鱼处理掉。
幸运的是,河水最后没有决堤。但是,这件事情让戴国俊开始反思,他觉得自己当初引进鳄鱼的决定太莽撞了,怎么可以在一个容易进水的低洼地养鳄鱼呢?他只好低价卖掉了那批鳄鱼,损失了几十万元。
一次同学聚会时,戴国俊听说有一种鸟,胆子很小,既能飞翔又能潜水,这种鸟成了戴国俊财富的转折点,之后,一年就给他带来800多万元的销售额。
2014年,一位老同学告诉戴国俊,他养了一种鸟类,戴国俊到同学张念东那里一看,立刻被吸引住了。
戴国俊:我直接看了之后,我说这就叫鸡啊,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鸡,他说这就叫黑水鸡,他说这个鸡在水面上也可以养,在陆地上也可以养,你很好奇,我很好奇。
戴国俊看到的就是黑水鸡,是鹤形目,秧鸡科的鸟类,名叫黑水鸡但不是鸡。黑水鸡一般生活在沼泽地带,有飞翔的能力,一次能飞二十多米远。它的脚长得跟鸡脚差不多,但是却能游泳,还能潜水,一次能潜二三十米的距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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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水鸡味道鲜美,但当时湖北孝感本地很少有人养殖。张念东当时已经养了十几年的黑水鸡,在武汉一家农产品批发市场有个店面,专门销往广东海南一带。
张念东:这个销路是没问题的,货是供不应求的,这个货每天要发几吨出去,要是按只算的话,一天五千只左右。
张念东告诉戴国俊,他一年能挣个一两百万元。戴国俊心动了,引进了黑水鸡,并办理了黑水鸡的驯养繁殖许可证。引进黑水鸡以后,戴国俊做的第一件事,却是张念东十几年来想做却都不敢做的事。
记者:如果是你的话你不敢搞这个繁殖。
张念东:我不搞,为什么不敢,这个太麻烦了,再说从各方面,从人工方面,从资金方面都是要很大的投入的,对我来说我不愿意去冒这个险。
张念东觉得戴国俊胆子太大了,自己养了十几年黑水鸡,都是从外地买的苗,从来没有繁殖成功过。戴国俊一个刚入行的人,没有经验却要搞黑水鸡的繁殖,弄不好就是个笑话,但戴国俊觉得,只要认准的事,就要大胆去干。
戴国俊:你如果不搞繁殖,你的事业是做不大做不强的呀,你的命脉老是掌握在别人手上,你如果要做大做强,你必须要走孵化和下蛋这个程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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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,戴国俊开始黑水鸡的繁殖试验,然而到了黑水鸡的下蛋季节,戴国俊的黑水鸡却一点动静也没有,原因到底出在哪里呢,张念东来了一看,差点笑喷了。
戴国俊:他来看了一下,他说你这个是绝对孵不出苗的,下不了蛋的,你现在连公的母的都没搞清楚,这个就是公的,那个就是母的。
当时戴国俊根本就分不清公母,他凭感觉给黑水鸡配对,有时候把两只公的配在一起,有时候把两只母的配在一起。没有一定的专业知识,还真不大好辨认公母。
戴国俊:你看这两只黑水鸡有什么不一样,毛色基本上都一样,都是灰白色的,脚也基本一样。
记者:别的不大看得出来。
戴国俊:它两个嘴不一样,它两个嘴不一样,一个是红色的,一个是绿黑色的,指的是头部这个地方,对,这个不一样。公黑水鸡是红色的,母的是绿黑色的。
为了繁殖黑水鸡,戴国俊找到了华中农业大学的徐纯森教授,徐教授道出了黑水鸡繁殖的一个关键。
华中农业大学徐纯森教授:它一般都是直接的自由配对,互相约会在一起,不能瞎配对。
徐教授告诉戴国俊,如果一定要繁殖黑水鸡,办法只有一个。答案就藏在这张占地约5亩地的大网里,大网高3米,长65米,宽50米。2016年,在徐纯森教授的指导下,戴国俊仿照黑水鸡野外的生存环境,在大网里布置了陆地,水和芦苇。
戴国俊很注意细节,观察到野外的黑水鸡喜欢把窝搭在水上,他就帮黑水鸡做了不少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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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国俊:你看我们这里已经放好几个,在哪里,在这个地方,看到没有,那你现在这一个还要放哪里?我们放这边就行了,只要放在芦苇边就行了,放了有三十多个窝了。
记者:这里面有多少只黑水鸡?
戴国俊:这里面有 连公带母的话,有一百多只黑水鸡。
只有模拟黑水鸡的野生环境,让黑水鸡在大网里自由恋爱,它们才能够下蛋,这就是黑水鸡繁殖的关键。而罩上这么一张巨大的网,是为了防止黑水鸡逃跑。
但是2016年在做繁殖试验的第一年,还是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,一天早上,他发现一张大网里的160只黑水鸡全部消失了。
戴国俊:发现我的黑水鸡怎么没有了,我赶紧沿着转了一圈,发现笼子有的地方都咬破了,有的地方咬破了,有的地方有洞,我当时怀疑是不是别的东西干的,有个朋友说你找个笼子下一下,看是什么东西干的。
戴国俊在繁殖场的网边下了很多笼子,终于找到了真凶。
原来是獾和黄鼠狼把网抓破了,他们吃了一部分黑水鸡,其余的黑水鸡顺着破洞跑光了。戴国俊长了教训,给黑水鸡加了一层铁网,同时加强巡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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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年的四月份黑水鸡开始下蛋。在戴国俊的努力下,他终于看到了惊喜。
有蛋有蛋,有蛋吗?我看到了,是不是有蛋,我怎么没看到,有一个,这个窝的话还会继续下蛋,这个窝只下了一个蛋,心里非常激动,今年开始蛋又下了,去年一年的辛勤付出没有白费。
戴国俊说,现在黑水鸡只是少量下蛋,要等到五月中旬才是大量下蛋的时候,高峰期一天能捡几百个蛋,再进行人工孵化。戴国俊的黑水鸡开始繁殖成功,规模迅速扩大,2017年达到20多万只。
孵化出来的黑水鸡,戴国俊再进行高密度养殖。养殖四五个月就可以出栏了,黑水鸡动作敏捷,抓黑水鸡需要一些技巧,今天,他们需要抓200只卖到武汉去。
好了,回来回来,水深了,下不去。
戴国俊无功而返,于是又换了第二个人下去。
走了,走了,拦它,拦它,用网子拦它。下网,在水里只抓了四只,看来这东西还是不能在水里抓。
水里不好抓,戴国俊就换了另一种方式,一个人下水赶,一个人在岸上捕。
你在上面用网网它一下,我在下面赶。快快快,对,好了。要是我们在岸上养的话,在地面上养的话就没这么难抓了,养黑水鸡的过程需要水吗?要一点点水给它玩一下就行了,陆地上养也可以。这一网能抓多少只黑水鸡?能抓十五只左右。
戴国俊和张念东合作,他的黑水鸡大部分通过张念东在武汉的档口销到广东海南一带,在那里,黑水鸡的主要做法是煲汤和爆炒。平时一只黑水鸡批发价在35元左右,戴国俊有多少张念东都可以帮他卖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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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,令张念东想不到的是,2017年11月,戴国俊的黑水鸡可以出栏了,但他就是不卖。原来,戴国俊发现了一个商机,有一种办法,能让同样的一只鸡多卖十几块钱。
戴国俊:跟你正常卖的价钱相比,一只鸡能多卖多少钱?那一只鸡能多卖一二十块钱。
戴国俊算了一下,如果有十万只鸡,就可以多卖100多万元,这是什么办法呢?
已经可以出栏的黑水鸡,戴国俊就是不卖,还说要再养三个月。如何才能把养殖成本降低下来呢?答案就是戴国俊种的这些草。
记者:那你们用这个草喂鸡的话可以节省多少成本,有没有算过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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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国俊:我们这个鸡一个月的成本是三元钱,如果喂草的话,可以节省一块钱的成本,一只鸡一个月只需要两元钱就行了。那不少了,三分之一了,节省三分之一。
三个月后,戴国俊才说他的黑水鸡可以销售了。原来,平时一只鸡能卖35元左右,但是到了春节却能卖到55元一只。戴国俊的办法就是延长黑水鸡的养殖时间,留到春节卖出高价。
一只黑水鸡多养三个月要多出6块钱成本,却可以多卖20元,等于一只鸡多挣14块钱。2017年,戴国俊有近十万只黑水鸡是在春节期间卖出去的,这样就多挣了140万元。2017年,戴国俊一共卖出去了20多万只黑水鸡,销售额超过800万元。
戴国俊当初因为撕掉欠条,被逼回到农村老家创业。十七年摸爬滚打后,他告诉记者,现在他很庆幸自己回乡的选择,干农业,他乐在其中。
戴国俊说,以前他胆子大,但那是蛮干,没有经过任何考察,就敢在低洼地养鳄鱼,也栽了跟头,现在他依然胆子大,但行动之前,必须调查清楚市场,分析项目的可行性,找准方向才去大胆尝试。胆大而心细,勇敢但不鲁莽,这样的人离成功也会更近。